宫墙夹道的青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王云循着那怪异手势的指引,最终停在一口爬满青苔的枯井前。井沿磨损的痕迹显示这里常有人往来,他指尖轻触砖缝,突然听见井底传来三声间隔分明的叩击——两短一长,恰似更夫夜巡的暗号。
“阿丑?”王云压低嗓音。
井壁一块看似牢固的条石无声滑开,露出幽深甬道。王云俯身时嗅到混合着铁锈与沉香的古怪气味,暗道构造之精妙令他暗自心惊。这绝非临时挖掘的密道,倒像是前朝留下的隐秘工事。
王云略一犹豫,还是钻了进去。通道狭窄潮湿,尽头竟是一间布置简朴的密室。
密室中的茶烟袅袅升起,阿丑背对入口的身影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剪影。紫檀案几上摆着套越窑青瓷茶具,胎薄如纸的盏壁映出琥珀色茶汤。
“王大人孤身赴约,倒是比汪直多了几分胆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阿丑斟茶的手稳如磐石,“新焙的蒙顶甘露,可还入得了眼?“
王云径直坐到他对面:“若要害我,玄武门外有的是机会。”他盯着那张丑陋面具,“你的手势我看懂了——井中有月,井我懂了,月是…?”
茶雾氤氲间,阿丑面具下的喉结微微滚动:“万贞儿昨夜以七情迷心蛊逼迫四皇子就范,更紧要的是...“他忽然倾身,漩涡面具反射的冷光划过王云眉心,“梁芳已备好废储诏书,只待五更鼓响。“
“什么?”王云手中茶盏一晃,“邵嫔娘娘和四殿下可还安好?”
阿丑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面具下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他原以为这位朝堂新贵会更在意皇位更迭的局势,却不想对方脱口而出的竟是对弱者安危的关切。这份异于常人的性情,让他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泛起探究的光。
“邵嫔以命相抗,受了内伤但无大碍。有趣的是四皇子...”他忽然压低声音,“那小子有骨气也是个聪明人。宁死也不愿做万贞儿的傀儡,倒有几分英宗风骨。”
王云点点头:“朱姓皇朝的血性倒是一脉相承。”话音未落,他突然瞳孔骤缩,猛地拍案而起:“等等!继晓那老秃驴宗师级灵识,连蝴蝶振翅都能察觉,你到底怎么避开他的探查?万党密谋这么机密的事,你是会隐形还是会穿墙?”
“喀啦“一声脆响,阿丑竟徒手捏碎茶盏。锋利的瓷片在他掌心化作齑粉,露出的皮肤布满蛛网般的旧伤。“莫急,相比这个,我更想让你看到的是…”他突然伸手扯下面具,烛火映在那张脸上,仿佛泼了半盏凝固的血。
烛光下,那张脸堪称恐怖——左半边还算完好,右半边却布满扭曲的疤痕,耳朵只剩半个,眼皮粘连着无法完全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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