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他拇指按在伤口边缘。
刘棠突然抽回手:\"比战场上的箭伤差远了!\"这话说得急,倒像在掩饰什么。她三两步蹿上院墙,又回头补了句:\"未时来帮我扎灯架!\"
午后阳光正好,郭孝儒抱着竹篾推开演武场偏门时,险些被飞来的木刀削掉发冠。刘棠赤脚站在兵器架上,正教温瑾潼掷飞镖。小丫头准头不够,倒把晒药的竹匾戳出好几个窟窿。
\"孝儒哥哥!\"温瑾潼扑过来拽他袖子,\"棠姐姐说要给我做会转的走马灯!\"
郭孝儒看着满地狼藉苦笑。刘棠已跳下来收拾残局,她腰间别着的短刀柄上缠着红绳——正是去年重阳他编的那条,如今已被摩挲得发亮。
三人坐在银杏树下开工。刘棠劈竹的手法干脆利落,刀刃沿着竹节纹理游走,削出的篾条薄如蝉翼。郭孝儒接过青篾在火上微烤,趁热弯成圆弧。温瑾潼负责糊棉纸,却把浆糊抹得到处都是。
\"走马灯要转起来,得用这个。\"刘棠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制机括,精巧的齿轮在阳光下泛着古旧光泽。郭孝儒认出这是她娘留下的遗物,往常连碰都不让人碰。
他们合力扎了个三尺高的六角宫灯。刘棠用茜草汁在绢面上画了六幅小像:采药的郭孝儒、练刀的她自己、偷吃糕点的温瑾潼...最妙的是灯顶的转轮,铜机括带动画影流转,活像一出皮影戏。
\"还差最后一步。\"刘棠神秘兮兮地摸出个小瓷瓶。瓶里是她连夜熬制的药汁,用七叶莲和夜光砂调和,涂在灯面上会泛出幽蓝微光。郭孝儒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淮南子》里\"百药之精,上为列星\"的记载。
“好了好了瑾潼,我们回家玩,别打扰哥哥姐姐了。”
温北君抱着温瑾潼向他们微微一笑,好像是对打扰了这对少年少女的抱歉,已经贵为虞王的温北君笑道,“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刘棠好像忘记了对温北君的仇恨,娇羞的低着头,只留下郭孝儒尴尬的看着温北君。
酉时刚过,雅安城已成了不夜天。朱雀大街上千盏明灯高悬,照得青石板路如同白昼。雅安城一点不逊色于曾经的咸阳城,或许是他又找到了家的滋味,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被父母拉着手前行的郭小儒。
郭孝儒提着兔子灯走在人群中,时不时被挤得踉跄。这灯是刘棠硬塞给他的,说书生就该配温顺的动物。
\"孝儒!这边!\"刘棠的声音从人堆里钻出来。她不知何时爬上了牌坊,红衣墨发在灯火中格外醒目。见郭孝儒呆立不动,她索性纵身跃下,惊得周围小贩纷纷避让,只有郭孝儒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刘棠。
刘棠只是一转身,笑着跳到了郭孝儒身旁。
\"尝尝。\"她顺手从糖画摊上顺了支凤凰,掰下翅膀塞进郭孝儒嘴里。麦芽糖的甜香混着她袖间的硝石味——准是刚才又偷玩烟花了。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前行。路过百戏班子时,刘棠被喷火艺人吸引,瞳仁里跳动着橙红的火苗。郭孝儒悄悄拽住她袖角,生怕这姑娘又冲上去要学艺。去年上元节她就这么干过,结果烧焦了半截辫子。
\"看那个!\"刘棠突然指向高处。醉仙楼檐角悬着盏三层宝塔灯,每层都缀满铜铃,夜风吹过时清响如泉。她眼睛亮得惊人:\"比我们学宫那盏还气派!\"
郭孝儒还未来得及回应,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穿桃红襦裙的姑娘们嬉笑着挤过,不知谁的发钗勾住了刘棠的衣带。两人被冲得一个趔趄,等回过神来,刘棠已经半靠在郭孝儒怀里,发间的木樨香直往他鼻尖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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