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高点。\"刘棠站在三步开外指挥,怀里抱着那只花斑猫。小猫已经长大了不少,正用爪子拨弄她发间的红绳。
郭孝儒踮脚调整桃符,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转头看见刘棠正咬着一块琥珀色的灶糖,糖渣沾在她唇角,像粒小小的金子。
\"王伯新熬的。\"她含混地说,掰了半块递过来,\"尝尝?\"
糖块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郭孝儒却想起去年今日,刘棠翻墙进来,往他药碾里扔了块咸肉粽——她说南边习俗是\"过小年,吃咸粽\",结果害他一炉药全染了粽叶味。
\"想什么呢?\"刘棠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带着糖香拂过他耳畔。
郭孝儒的耳根又红了:\"没...药圃的当归该收了。\"
雨水节气刚过,药圃的泥土还带着冰碴。郭孝儒蹲在田垄间,小心地拨开枯草,底下已经冒出嫩绿的芽尖。
\"找什么呢?\"刘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今日换了春衫,红衣比冬日时轻薄许多,袖口绣着歪歪扭扭的杏花——看针脚就知道是她自己绣的。
\"白头翁。\"郭孝儒指着那丛嫩芽,\"这时候采的根茎药效最好。\"
刘棠学着他的样子蹲下,发梢扫过新泥。她突然\"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差点忘了,给你带的。\"
布包里是几颗奇形怪状的种子,表皮粗糙如树皮。\"北境商队带来的,\"她得意地说,\"说是能开蓝花。\"
郭孝儒接过种子,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蹭——那里有道新结的茧,是最近苦练左手刀磨出来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个香囊:\"换季时戴这个,防风寒。\"
香囊上绣着朵七叶莲,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出自他手。刘棠系在腰间,蓝布衬着红衣,像一簇小小的火苗。
雷声滚过学宫屋檐时,郭孝儒正在晾药。他慌忙去收晒在外头的草药,却看见刘棠已经利落地卷起了竹帘。
\"要帮忙就吹哨子啊。\"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雨珠溅在药匾上,打湿了几片当归。
郭孝儒递过干帕子:\"你不是去校场了?\"
\"下雨改期了。\"刘棠胡乱擦着脸,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路过王记买的。\"
是刚出炉的杏仁酥,还带着体温。郭孝儒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雨水的气息在唇齿间漫开。他忽然发现油纸边缘有圈水痕——不是雨水,是刘棠方才冒雨跑来时,用袖子护着点心留下的。
雷声又响,这次近得像在头顶炸开。刘棠下意识往郭孝儒身边靠了半步,被他敏锐地察觉:\"怕打雷?\"
\"谁怕了!\"她嘴硬,却悄悄攥住了他的袖角。
郭孝儒没拆穿,只是不动声色地往药炉里添了把安神的薰衣草。袅袅青烟升起,混着雨后的泥土香,将惊雷隔在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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