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的张代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大家起哄并不是因为赵清莲有多漂亮有多美好。
而是在一众黑灰的着装中,她头上的一抹红。
那是一条大红色的轻薄尼龙纱巾,被赵清莲系在了麻花辫的发尾。
像一只火红的蝴蝶停在了她的头上。
哪怕晒场上熊熊燃烧的火把都抢不走它的风头,反倒衬得赵清莲白皙的面孔更加妩媚动人。
“哼,小布尔乔亚作派!”
以被抢了未婚夫的钱知青为首的女知青们则对此嗤之以鼻。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挑起了宋队本就敏锐的神经。
来到前进生产大队,他就习惯性的观察了每一个人。
哪怕老张家的几个人扎堆在不同的地方,他也一一仔细分析过。
可全都没有任何疑点,就当他以为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他看到了赵清莲头上的红色纱巾。
赵清莲,土生土长前进生产大队的人,父亲赵铁栓,第三生产小队的小队长……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个姑娘的全部资料,但不管怎样,她都与红色纱巾的主人挂不上勾。
这种纱巾也刚刚才在沪上上市,还远没有达到流行的程度。
哪怕她现在跟下乡的钟知青打得火热,以钟知青非沪上知青的身份,送这样的红纱巾也是无能为力的。
就更别提她这个偏远乡村的乡下姑娘身份了。
那她头上的这条红纱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宋队眯起眼思绪翻滚。
……
赵清莲高昂着头走进晒场,听到耳边的声声惊呼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来自己背着爹拿出纱巾偷偷打扮是正确的。
早知道一条纱巾就能造成这样的轰动,她应该一早就戴出来的。
“瑞安哥,你看这些人,也真是的,人家不过就是系了条纱巾嘛,至于上纲上线的嘛!”
赵清莲像是被女知青的话吓到了一样,往钟知青的方面靠了又靠,一副软若无骨一句话都能压倒的稻草一样。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钟知青有了回城的门路,说不准哪天就要回城了。
如果此时还不抓紧把婚事落实,她成为城里媳妇的梦想眼看着又要落空。
钟知青跟钱知青是青梅竹马,打小的情份,长大了下乡下互相扶持水到渠成的谈婚论嫁,处得跟哥们儿似的,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妩媚?
当即骨头都轻了三斤,只觉得被赵清莲挽上的手臂发热、发烫,并且很快就有弥漫至全身的趋势。
“嗯,没有,是她们羡慕你、嫉妒你胡说八道的,你别理。”
“嗯,我都听瑞安哥的!”
赵清莲冲钱知青挑衅的勾勾唇角,把头垂得更低,恨不能整个人都钻进钟知青怀里去的样子。
轻笑着,声音低低的,嗲嗲的:“她们就是嫉妒瑞安哥只对我一个人好,我也要只对瑞安哥一个人好!”
这个年代这副作派那是相当的大胆了,很多正儿八经的夫妻私底下拉拉手遇到人都会像触电般弹开两米远。
可这两个人一个做得自然,一个享受不已,偏偏就没有避闲的觉悟。
赵清莲旁若无人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一字不漏全都飘进了张代强的耳朵里。
死心了!
娘问的时候他的心还没死,但现在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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