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几乎全都挂在了程乔的身上,但却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程乔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慰这个悲惨的女人,她只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张秋芳抱着她哭,任由泪水打湿她的衣服。
她突然觉得,才坑了杨家三十斤粮票和五丈布票有点太便宜他们了。
……
拿到地址的杨大嫂马不停蹄的就往县城赶。
半道上拿出地址看了又看,越看心里越欢喜,给出的粮票和布票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可是机械厂的工作啊!
光是他们有两轮分房的机会就让人眼红。
要是早些年她和自家男人有本事到机械厂上班,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跟一大家子挤在那么屁大点小房子里。
如今有了这个工作指标,首先今年必须下乡的大儿子就轮不着了。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他们一家年底就能搬进机械厂的家属房。
等明年小儿子毕业,正好二房张秋芳生的那个丫头也到了年纪。
这些日子沉甸甸压在她心头的三座大山,一下完全搬空!
想想都美,杨大嫂几乎要笑出声来。
同时心里也暗自嘲笑张家人太蠢太好忽悠了。
这可是一条人命才换来的工作啊,这么轻易的就给了出去,到底是乡下人目光短浅。
不过也同时庆幸婆婆给老二找了个乡下婆娘。
平常在家里任劳任怨,家务活儿她都不用沾手,现在还给自己的大儿子换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
至于这份工作要怎么拿到手?
杨大嫂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她娘家兄弟交际广阔,在南县的地界上还鲜少有摆不平的事!
回到家的杨大嫂急不可待的找了婆婆分享好消息,同时也匿了两百块钱藏进自己的兜里。
“大妈,我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婆媳两个在过道走廊里正嘀嘀咕咕,冷不丁一道声音传来直接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杨大嫂藏了钱正心虚呢。
“死丫头,你走路都没声儿的吗?”她吓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了,你妈今天去你外婆家吃香的喝辣的了,家里的晚饭得你做。”
扭头对正走过来的一个女孩喝斥道。
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高高瘦瘦,还挎着一个打满了补丁的书包。
这个女孩正是张秋芳生下的女儿杨真真。
杨大嫂看着女孩满脸不屑。
当年这丫头生下来的时候,张秋芳还想给她取名杨珍珍,珍宝的意思,可就凭是她的女儿,也配!
娘是农村户口,生下的孩子也得是农村户口。她们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张秋芳不够,还得养一个杨真真。
张秋芳是成年人,好歹在家里还能干点活不白吃饭,但她生下的这个女儿就真的是个拖油瓶了。
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小子,家里谁把这孩子当一回事?
杨真真早习惯了这种待遇,默默走开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杨家的窗户被捅开,接了一个窗檐出去,那个不足一平方的小小窗台,就是她在这个家里的栖居之所。
冬天的时候这里呼呼的灌冷风,下雨天也会飘雨进来,夏天太阳炙热,小小的窗台上热得像蒸笼一般。
小时候她妈被她爸打了会跟她挤一起,但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几乎就跟她一起住在了这里,夜里母女两个根本连身子都伸不直。
杨真真怔怔的看着小小的窗台,想着妈妈有可能今晚回不来,她将一个人拥有整个窗台,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脑子里并没有外婆一家人的记忆。
但她知道在外婆家,她跟她妈同样也是不受待见的人。
妈妈在那里也要一个人伺候全家吗?晚上会不会也不给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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