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可认得这玉佩纹路?\"她背对李斯蹲下,石榴红裙摆铺开在盐地上像一滩血,纤腰低俯时后颈雪肤映着盐晶,一粒汗珠正顺着脊椎滑入衣领。李斯瞳孔微缩,剑锋突然抵住她后心:\"白姑娘今日话太多了。\"盐风裹着他阴冷的声音,三百黑甲卫的弩机同时上弦,箭簇寒光刺破热浪。
白璃感受着背后剑尖传来的寒意,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她太熟悉这种威胁——就像三年前在云梦泽,那个楚巫用淬毒骨针抵着她咽喉时,也是这般故作镇定的颤抖。指尖悄悄抚过磁石车暗格,那里藏着赵清漪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卷《洛书》,书页间还夹着从九鼎拓印的星图。
白璃指尖摩挲着玉佩,忽然轻笑出声:\"相国若要灭口,何不等验完盐车?\"玉指往东面盐垛轻轻一点,\"那下面埋着的火药,可是能炸平半个盐湖。\"她起身时裙裾扫过李斯战马前蹄,战马突然惊嘶人立——盐垛阴影里,半截引线正沿着盐粒缝隙蛇行向西,赫然是他们来时的路!
李斯勒紧缰绳,看着白璃石榴红的身影如蝶般掠过盐垛。这女子总能在绝境里开出带毒的花,就像当年她捧着燕丹头颅走进章台宫时,裙角滴落的血珠竟在玉阶上绽成红梅。他忽然想起徐福昨日密报:骊山地宫第七密室的机关图,正是用双鱼玉佩拓印的星图开启。
\"轰!\"
磁石车被白璃甩向盐垛,铁蒺藜如暴雨般射入引线。火星迸溅的瞬间,她纵身扑向盐沟,发间金簪勾住李斯腰带将他一同拽倒。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二十匹骆驼化作燃烧的火球,漫天盐晶裹着毒烟凝成紫色冰雹,将三百黑甲卫的惨叫封冻在盐壳之下。
热浪掀飞了白璃的孔雀石耳坠,她在盐尘中眯起眼睛。三丈外,李斯的官袍被气浪撕成碎片,露出内里玄铁软甲——那甲胄纹路竟与九鼎缺失的雍州鼎纹如出一辙。爆炸的轰鸣声中,她突然听见极细微的机括转动声,那是磁石车暗格弹出的响动。
\"咳咳...\"李斯从盐堆里爬出,官帽早不知飞到哪里。他死死盯着硝烟中走来的红影——白璃鬓发散乱,嘴角噙血,手中却稳稳托着青铜匣。\"相国今日欠我两条命,\"她将匣子抛过去,羊皮地图上的\"乌孙王庭\"四字正在渗血,\"一命换河西雷火图,一命换...\"眼波流转间袖中玉佩闪过微光,\"换相国今日装聋作哑。\"
李斯接住青铜匣的瞬间,指尖触到匣底凸起的纹路——那是用磁石粉勾勒的九鼎星图。他忽然明白白璃为何选择在盐湖发难:这里的磁暴能干扰罗盘,却能让星图在磁石车上显形。远处传来秃鹫的嘶鸣,他仿佛看见十年前赵姬坠落的那个雪夜,也有这般贪婪的叫声回荡在邯郸城头。
盐湖重归死寂,夕阳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白璃弯腰拾起最后半块玉佩,盐粒从她雪白的后颈滑进衣领,在锁骨凹陷处凝成细小的晶簇。远处秃鹫的嘶鸣声中,她忽然轻笑:\"李相可知,双鱼玉佩合二为一之时...\"狂风卷走未尽之语,李斯低头看着地图上\"雷火\"标注——那位置赫然是骊山地宫第七密室,正是三日前徐福余党试图炸毁之处。
白璃翻身上马时,腕间银镯与磁石坠子相击,发出清越的铮鸣。她最后瞥了眼李斯手中的青铜匣——那里面真正的雷火图早被她调包,此刻正裹着《洛书》藏在她贴身的鲛绡里。至于留给李斯的赝品,足够让徐福余党在骊山演完最后一场戏。当战马踏碎盐晶向西奔去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李斯压抑的咳嗽声,像极了当年韩非饮下鸩酒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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