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鬼和那些宾客们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新郎官,这里可没有什么王法,只有阴曹地府的规矩。”媒婆鬼咧开嘴,笑容在血红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秦宥琛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完了,自己怎么又进鬼蜮了?
倏忽,他注意到了供桌上被他撞翻的烛台,那烛台歪歪斜斜地倒在角落,边缘的金属部分锈迹斑斑,带着些许尖锐。
一个小鬼猝然从门口进来,叫唤媒婆鬼过来,他冷汗直冒,是梦境中趴在他肩膀的那只鬼。
媒婆鬼盯着他幽幽地看了一会儿,缓缓飘了过去。宾客们又恢复了之前相谈甚欢的模式。
就趁现在!
他开始挪动脚步,尽量不引起那些恶鬼的注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终于,他靠近了那个烛台,背对着恶鬼,用被绑住的双手摸索着烛台。摸到烛台的边缘有些锋利的地方,他心中一动,开始用绳子在烛台的边缘上用力地摩擦。那绳子很结实,每摩擦一下,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但秦宥琛没有放弃。
此时,媒婆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与小鬼的交谈,缓缓地转过头来。他心猛地一紧,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身体僵在那。媒婆鬼那空洞的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又缓缓地转了回去。
秦宥琛松了一口气,继续疯狂地摩擦着绳子。一下又一下,绳子上的痕迹越来越深。突然,“啪”的一声,绳子断了一小截。这轻微的声音在这寂静又恐怖的环境里却如同惊雷。
宾客们又被惊动了,纷纷转过头来。秦宥琛顾不上许多,他用力一扯,将剩下的绳子扯断,然后拿起烛台,将烛台尖端对准捆住曲意绵的猩红绸缎。
烛台刚刚靠近绸缎,曲意绵的盖头和捆住双手的绸缎发出尖锐的哀鸣,无风自燃。火焰是幽绿色的,映得她妆容诡艳如妖,唇间一缕黑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嫁衣上洇出符咒般的纹路。
“快走!”她猛地睁开眼睛,虚弱地拉住发懵的秦宥琛往喜堂后方跑去。
窗外血月骤然被乌云遮蔽。宾客们齐声发出尖啸,他们显露出真实的面目,皮肤开始簌簌剥落,露出下面青紫色的尸斑。媒婆鬼迅速飘回喜堂,正看见曲意绵将嘴上掺着朱砂的胭脂抹在窗棂上,殷红的痕迹在黑暗中泛起微光。
媒婆鬼面目狰狞,尖啸刺破耳膜:“拦下他们!”
纸人们关节“咔咔”翻转,四肢着地爬行追来,青白的脸皮簌簌脱落,却在靠近窗棂时微微犹豫。
曲意绵拽着秦宥琛撞向贴满符纸的后堂木门。纸钱像雪片般追着他们翻飞,冥币上都浮现出两人惨死的画像。身后传来木屐敲击青石板的脆响,越来越密,越来越快。
山路在月光下扭曲成肠腔的形状,秦宥琛的西装早被枯枝扯成碎布。血月高悬,枯树上吊满裹尸袋,每具尸体脚踝都系着褪色的红绳,绳头齐齐指向海边一座白骨垒成的喜轿。
“啧,两个笨蛋。”
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宥琛抬头,只见江稚鱼坐在喜轿顶上,苍白脚踝微微晃动,她歪头一笑,手上握着一沓纸糊的巴掌大的生肖傀儡,
“跑什么呀,休息会儿。”
最胖的那个猪傀儡突然蹦到曲意绵肩头,咬住了一缕追来的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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