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进来吧。”
这声音初时听着慵懒魅惑,让人骨头发酥,可仔细辨别,却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刚刚哭过一般。录姡皱了皱眉,依言推开门,领着白衣女子走了进去。
一进屋内,就传来浓重苦涩的药味,录姡领着白衣女子向着右手边的寝室走去。寝室门开着,绕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一张紫檀木的花雕木床,木床上躺着一个身影,静静的,毫无声息。床榻边坐着一位红衣女子,鲜红的衣衫透着无穷的艳丽,可她面上却隐着淡淡的凄凉,眼底犹自挂着泪痕,尚未拂去。就在红衣女子不远处,还放着一张小小的婴孩用的栅栏床,里面躺着个小人,正在呼呼大睡。
录姡无声地向红衣女子行了个礼,然后便默然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身后的白衣女子颤抖着抬起手,揭开了自己的垂纱斗笠,露出了一张美丽温婉的容颜。那容颜上,已经泪如雨下,她却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曾哭出一声。她亦步亦趋地走到床榻边,看清了床上的人影后,手中的斗笠无力落下,她跪了下来,深深拜服在床榻下,泣然道:
“阿姐小妹,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影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的反应,红衣女子别开脸去,闭上眼,不愿再看。
“两千年了,小妹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为何却又是这般光景?”她痛苦地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滴在了地板上。
“阿姐,你可还记得小妹?你若是还疼惜小妹孤独熬过两千年,为何不看看我?你这般睁着一双眼,难道什么也看不到吗?”她跪着移到了床边,抓住了床上人的手。那手温热,一如既往暖烘烘的,可手的主人却似行尸走肉般,一动也不动。
床上躺着的人,一头银白的雪发,蜿蜒铺满床榻,头顶一双狼耳,软软耷着,再不似从前那般精神地立着。她好似是醒了,睁着一双墨绿透金的眸子,可那眸子里却一丝光彩也无,一眨也不眨,空洞地盯着床榻上方的帐幔,整个人透着死寂。
雪狼妹妹只觉得心绞难忍,泣出声来,难过非常。为何,你一走两千年,不回来也罢了,一回来却是这般的模样。我宁愿你不回来,也不要看你这般。你是雪狼王,是万妖之主,你的威严霸气,你的不怒自威,究竟到哪里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会将你折磨成这个模样?
红衣女子跪下身来,抱住雪狼妹妹,手缓缓抚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她。过了好一会儿,白衣女子才渐渐收了情绪。对着红衣女子失神呢喃道:
“嬛己姐姐,她究竟怎么了?”
嬛己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扶她站起来,拿着帕子帮她擦干净眼泪,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她回来时,与她那徒儿玄司一道,俱都落在陨坑中,模样太凄惨了。当时,她怀中还抱着个孩儿。”说罢,眼光便看向不远处的婴孩栅栏床。
雪狼妹妹注意到那婴孩,走到栅栏床边,看着床里面静静躺着的孩子,那是个可爱非凡的孩子,和雪狼王一般有着狼耳狼尾,面容里却不似她那般俊,揉着几分冷冷的美,仿佛藏着谁的影子。雪狼妹妹心中涌起一股孺慕之情,将孩子抱入怀中。小小的,软软的,这样一个小家伙,是她的孩子吗?是她与谣姬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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