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朝廷倘若真的要对他动手,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是父亲先不敬于朝廷,又岂能怪罪朝廷出兵?”郑森反问道,脸上不仅没有惧怕,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满。
啪——郑芝龙反手便是一巴掌,而后大骂道:
“乳臭未干,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老子滚出去!”
“父亲即便打死孩儿,孩儿也要说!他们不敢言,但孩儿若也不说,我郑家将亡矣!”郑森面不改色继续道。
他的脸上泛起巴掌印,但仍旧执拗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朝廷已不是今年前的朝廷,父亲,几位叔叔,你们知道吗?
朝廷仅仅一年,便铸造出来整整三百门二十四磅铜炮,火铳的产能今年也将有大幅度的提升,这还仅仅是一年多的时间。
我郑家也有船厂,也有铸炮厂,可相比于朝廷,又算什么呢?
朝廷若雄狮,此前沉睡,今已醒矣,有镇国公在,我等玩这等墙头草的伎俩,日后恐怕只会贻笑大方!
几位叔叔也说说,究竟是脸面重要,还是生存重要?
难道我郑家忘记创业之艰辛了吗?”
郑森挨了一巴掌,反倒更敢说了,一连串的话连带着质问,噼里啪啦的糊在了郑芝龙、郑芝虎等父辈脸上。
郑家当年可谓白手起家,郑芝龙带着几个兄弟闯荡南洋时,不知受过多少白眼和算计,更不知承受过多少次背叛和劫掠,方有今日郑家之家底。
个中之艰辛,自不足为外人道,但那时郑芝龙兄弟几个都清楚,生存,高于一切。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脸面。
可是这么多年的富贵生活过去,仿佛生存的危机,已经被灯红酒绿所腐蚀。
“大哥,大木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话却是在理的,倘若朝廷真要对我郑家动兵。
内有朝廷百万大军,外有红毛夷和弗朗机人,我郑家即便应对也必然捉襟见肘。
且我郑家在晋江经营这么些年,大哥真的舍得放下这一切继续出海吗?
即便大哥舍得,即便我郑家水师庞大,可是大哥,那施罗保和博尔格敢如此行事,大哥便果真觉得没有朝廷的授意吗?
大哥别忘了,镇国公之所以能组建起来水师,可不光是咱们郑家帮衬,还有红毛夷的船和弗朗机人的火炮。”
郑芝彪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大哥道。
郑家在泉州府也有自己的陆军,而且数量还不少,仅仅在福建就有两三万人。
但郑家一直以水师见长,陆军还真没怎么打过仗,欺负欺负土匪强盗可以,那秦翼明麾下,可全是骁勇善战的白杆兵。
更重要的是,朝廷拥有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员,单是现役就不下百万,朝廷这两年打击士绅,捞足了油水,军饷是不愁发的。
郑芝龙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被建奴的王爵许诺冲昏了头脑,竟忽视了朝廷那么多的优势。
郑家水师是强,不论是红毛夷还是弗朗机人,单个拉出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倘若朝廷真的与红毛夷、弗朗机人合作呢?
朝廷可为他们提供港口和补给,那么不论是水师、还是陆军,郑家都将不占优势。
一时间郑芝龙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这时,郑府管家递过来一封信道:
“老爷,有信从北边来。”
郑芝龙皱了皱眉接过来撕开信封查看,信的内容似乎很短,但郑芝龙看完后却呆若木鸡。
但见信上写道:
“属下郑三冒死以闻。
朝廷与大清于官山决战数日,清廷大败……
精锐尽失,不下十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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