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惠走到床边,弯腰闻闻女子菊花身上的气味,在浓浓的血腥味中,仔细辨别着花香的气味。一会儿,她走出来,心情沉痛地说:“她身上的菊花香味很重,凶手身上肯定有菊花香味。”
“隔了十几个小时了,还有气味吗?”
“菊花姑娘可能喜欢用用菊花汁擦洗身体,浸泡的菊花液香味浓,散发慢,十几个小时,气味是散不尽的。”
“那怎么办?二三百个人,一个个叫来让你闻闻。”
“不用,凶手作案后,肯定回房间睡觉了,床上会有气味,到宿舍去看看就行,就怕凶手不是兵营里的人。”
“人家看到那人翻围墙进了兵营,肯定是这里面的人。”
“当兵的不保护老百姓,还伤害老百姓,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害群之马。”
蒋惠现在一心想着早点抓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丈夫也可以免受处分了。她在心里说:老天保佑,让我心想事成,让我的鼻子像找马吉草一样早点找到凶手。
褚鸣九带着蒋惠来到士兵的宿舍,从东往西一间一间的看,蒋惠看了三间士兵宿舍,对褚鸣九说:“先看军官宿舍吧,他们一两个人一间屋子,作案方便,他们作案的可能性大。”
褚鸣九想想,觉得有道理,说:“有道理。”
他带蒋惠来到军官宿舍,军官宿舍房子小一点,队长是单间,副队长以下是两人一间,也有两个是三人一间的。
身材矮胖、脸上有疤的邵队长正在屋里换袜子,看到褚鸣九进来,慌乱地站起来行军礼,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蒋惠一进门,就闻到了受害女子身上的菊花香味,她悄悄拉了拉褚鸣九的衣袖,朝他点点头,褚鸣九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声吼道:“邵铁蛋,你个畜生!”
邵铁蛋做贼心虚,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说:“管带饶命,管带饶命,我该死,我该死。”
“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干的。”
“昨天是我未婚妻月季的生日,我去花匠家要了一朵月季,看看月季,就当看到家里的女人了。花匠没在家,我看菊花长得好看,伸手摸了一下她那花一样的脸,我以为她要骂我,结果没骂,我离开时,她还朝我一笑,叫我有空去她家玩。晚上,我老想菊花,想得睡不着,我难受,我有些冲动,就起床翻墙过去了……”
“后来呢!”褚鸣九厉声责问。
“我拨开门闩,进屋后踢倒了水桶,花匠听见了,他出来看,我冲上去,掐他脖子,又捅了他几刀。菊花睡得死,我上了床,扒下她裤子,她才醒,拼命挣扎,我把她打晕了,怕她醒来告我,又捅了她几刀……”
“畜生!去和张协统说吧。”
“管带饶命,我还没结婚呢。”
“敢做不敢当?怂包!起来吧。”
邵铁蛋从地上爬起来,两个膝盖上粘的都是黄土,他低着头跟在褚鸣九身后往营部去,好多人出来看,聚在一起议论,有的说:“管带是怎么查出是邵队长干的?”
“管带带着老婆来查的,他老婆是大侦探。”
“本事真大,几个时辰就抓住凶手了,省得大家一起背黑锅。”
又是一天黄昏,夕阳把营区照得一片金黄,树林里的鸟叽叽喳喳暄哗着。
褚鸣九和蒋惠吃了晚饭,在大操场边上散步,褚鸣九说:“这次多亏你,很快抓住了凶犯,伸张了正义,给了百姓一个交代,我也免受处分了。”
“杀人的队长怎么办了?”
“杀了,给花匠父女偿命。”
“他要恨你了,也要恨我了。”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没什么理由怨恨别人。”
蒋惠看着东边的民房说:“我还是想住在外面,和老百姓在一起,有邻居说说话,也能找点事做。”
“可以呀,东边就有房子,有些军官就带家属住在那边。”
西墙外有一片乱葬坟岗子,坟丘上杂草丛生,里面添了几座新坟,有花匠父女,罪犯邵队长也埋在这里,蒋惠想,他们若在阴间相见,情何以堪,邵队长该羞愧,该悔恨吧。
“你们这些军人就一直住在这儿吗?会不会出去打仗?”蒋惠有些忧虑地问。
“军人服从命令,让走就走。”
“这么多兵,还多是壮小伙,怎么就打不过洋人呢?”蒋惠问。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朝廷无能腐败呀。”褚鸣九有些愤恨的说,他抬头往西边看去,太阳似一大滩血,洒在乱葬岗上,几只乌鸦哇哇的叫着,声音凄惨,还有一条野狗站在一个坟头上,神色阴沉地盯着兵营。
“当这种窝囊败兵,还不如回家去种田呢。”蒋惠说。
“不会老是这样,不都是窝囊废,有人想着革新变法呢……”褚鸣九说了一半,停住了嘴。
回到家,一营陈管带来了,他俩是武备学堂的同学,昨天他与保苏会的人见了面,此时来通报情况。
陈管带说:“甲午战争,中国战败,为了救国,康有为在北京组织1300多举人,联名给光绪皇帝上书,要求变法,各地有不少人响应。”
褚鸣九说:“光绪是傀儡,没有实权,要看慈禧脸色,不知行不行,公车上书都是什么内容?”
“主要有奖励农工商发展,改科举废八股,裁减绿营,用西法练兵,等等。”
“想法不错。”褚鸣九怀着一线希望说。
二人聊了一会,陈管带起身告辞,褚鸣九拿出一坛蒋惠带来的菊花酒送给陈管带,说:“你喝过我们老家的黄酒,没喝过菊花酒,这是蒋惠做的,你尝尝。”
“我可不敢喝,别一身菊花味,出了人命案子说不清。”陈管带开玩笑说。
蒋惠笑说:“你放心,做成酒后的菊花味,除了我,别人闻不出来。”
“嫂子不简单,会做菊花酒。”陈管带微笑着说。
蒋惠谦虚地说:“没什么不简单,菊花酒古人就会做。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很可能就是采了回家做菊花酒。”
“你教教我,我回家教教我老婆,菊花酒怎么做?”
“不难,将采来的菊花加水煎汁,用纱布过滤后沥干,加糯米煮熟,拌以适量酒曲,装入坛中,酒坛用稻草包裹保温发酵,一个月后就成金黄色的酒了,酒香扑鼻,别有风味。”
“谢谢!回家让我老婆试试。”陈管带说。
褚鸣九送陈管带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了刚才的谈话,想到了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他觉得现在的国家还不如陶渊明生活的时代。他忧心忡忡地抬头看1898年的天空,苍穹下,乱云飞渡,山雨欲来。
他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慈禧和荣祿已经磨刀霍霍,北京很快将有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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