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想了想,说:“那这银子得给屈培文家。”
孙青抱住坛子说:“不给!屈家人坏着呢。”孙青不喜欢屈家人,屈培文兄弟看不起孙青,经常嘲笑作弄他,骂他傻小子、大呆子,有一次,还为他赶屈家的鸭子对他破口大骂。
婆婆说:“不给他家也没错,一是这磨屋原来是我们家的,我们要事先发现拿出来,就是我们的。二是搬个磨还那么多事,活该这银子他拿不着。”
春桃说:“磨屋已经卖给他家了,照道理是他家屋里的东西,还是给他家吧。”
孙青不同意,气咻咻地说:“给他个鬼!老欺负人,不给!”
婆婆不做声,春桃看着日影该烧饭了,便去厨屋拿了淘箕,盛了两竹筒米去码头上淘米,路上碰到了屈培文,他阴沉着脸说:“磨抬走了,磨台下有个洞也不填平,我还挑了两担土填平。”
春桃“嗯”了一声往码头上去,淘米回来,倒进锅里,放进三瓢水,到灶后烧火,把饭烧好,她拍拍头发上和衣服上的草灰,又和婆婆说起银子的事,婆婆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家是仁善人家,不肯占人便宜,就依你,银子就给屈家吧。”
春桃笑了,说:“婆婆真好,我这就给屈家送去。”
春桃抱起坛子出门去,一白一黑两只鸡也跟着出门,花猫则跳上婆婆的腿“喵喵”地叫着,似乎是说:“不给,不给。”
孙青家门前的晒场有两丈宽,场边长着两棵桃树,两棵梨树,现在都结了果,青青的,小鸡蛋大小。
屈培文看到树上结了不少果子,便找孙青说:“你家磨屋卖给了我家,屋前的地方,还有屋前的树,也得归我家,至少得给我家一棵桃树,一棵梨树。”
孙青说:“树不在磨屋前。”
“树根树枝都伸到磨屋前了,要不你家把树枝树根砍了。”
“你找春桃去说。”
屈培文进屋找春桃,春桃准备包馄饨,正在屋里饭桌上筛面粉。她抖动筛子,麸皮在上,雪花一样的白面粉落到筛子下面。
她放下筛子,拍拍身上沾的面粉,跟着屈培文到外面看。从两屋交接处的直线往前延伸,两棵树都不在磨屋前的区域内。她心想,远亲不如近邻,就和婆婆商量一下答应了,把一棵桃树,一棵梨树给了屈培文家。
屈培文望子成龙,小小年纪便送儿子木斯到祠塾上学,希望今后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谁知屈木斯脑子不灵,不是念书的料,念了十年祠塾,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
屈培文见儿子科考无望,就让他到店里学朝奉,谁知道他账也算不好,算盘也不会打,买卖不是多收钱挨人骂,就是少收钱自家赔钱,不到半年,就被老板辞退。
一转眼,屈木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媒人介绍了好几个姑娘,不是屈培文不同意,就是老婆银东霞不同意。屈木斯老找不到老婆,心里苦闷,还常被村上人嘲笑,骂他大傻子。农活干得不好,被父亲打,找不到老婆,被母亲骂。
父母老骂他没出息,连脑子不灵光的孙青也比如,他觉得活着没意思,便想一死了之,想找个女人陪着到阴间做夫妻。
那天,不冷不热,风有些大。他口袋里装了个翡翠玉镯,出门寻找对象。走到三仙山边,听到林子里有女人的说笑声,便走了过去。
春桃摘了一豆笼熟透的黑黑的桑果,看到了屈木斯,在桑树下微笑着说:“木斯来尝尝,三仙山的桑果特别甜。”
比春桃小两岁的孙小叶说:“别给他,摸屎(木斯)的手,臭烘烘的。”
“别乱说。”春桃抓了一大把桑果,放到屈木斯手中,屈木斯吃了几个,剩下放入口袋,摸出玉镯说,“我捡了一个玉镯,你们谁要?”
春桃看了一眼说:“你捡到的你留着呗,今后给你媳妇。”
孙小叶看到玉镯眼睛都亮了,大声说:“春桃不要我要。”
屈木斯说:“你手脏嘴黑,到河边去洗洗干净,我给你玉镯。”
孙小叶信以为真,跟着屈木斯来到河边洗手,她弯腰洗手时,屈木斯突然冲上去抱住她,把她推向河里。凉凉的河水包围着他们,孙小叶被屈木斯紧紧抱着,两个手动不了,只能大喊救命。春桃听到喊声,跑到河边,下水去救,她把孙小叶救了上来,再看屈木斯,已经沉下去淹死了。
屈木斯死了,屈培文非得把儿子葬在三仙山上。孙青和母亲都不同意,说他儿子自己寻死,怪不得别人。
屈培文说:“都是你家桑果闹的,不让葬山上,就葬你家瓜田里。”
孙家无奈,只好让屈培文把儿子葬在三仙山南坡上。
为这事,婆婆批评了春桃好几次,说她太善良,人善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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