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元年(1821年),嘉庆驾崩,道光登基,有七八个地方发生旱灾、蝗灾、地震,死人无数。
这一年,正月初八,美兰又生一子,取名孝勇,儿子两岁时得了天花,病治好了却留下一脸麻子,妻子看了就心里难受,怪自己怀孕时吃了麻鸭肉,蒋兴安慰她说:“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大后人要本分,要有本事。”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蒋康、蒋勇都长大了,伴随父母的是既快乐又烦恼。
蒋康十岁那年,和两个小伙伴到何家坟地里割草玩闹,把何家两个祖坟的坟帽扔到了水沟里,还在坟墓上拉屎撒尿。
何富贵气得跳脚,脸胀得通红,跑到蒋家大吵大闹,说惊扰侮辱了他家祖宗,坏了他家风水,要报官严惩。
蒋兴右脚崴了,踮着左脚,带蒋康去他家,向何富贵赔礼道歉,让长工马通山去给他家修坟,恢复原状,还烧了纸钱,并且放了十几个鞭炮去晦气。何富贵还是不依不饶,说光烧点纸钱,光有点声响不行,要来点真的。蒋兴有点茫然,不知要什么真的,要何富贵明说。何富贵也不客气,要了20块大洋才没有报官,才算了结。
此事让蒋兴怒不可遏,要蒋康光着屁股趴在木头长凳上,用恨铁不成钢的棒槌打屁股,每打一下,让儿子背一句修身格言: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二、立身一败、万事瓦裂;三、内无妄念、外无妄动;四、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蒋康十七岁,嘴巴上有了软软细细的胡子,他被荆家祠塾聘去打杂,遇先生有事,他便代课。
有一天,从祠塾回来,蒋康头被打破了,流着血,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蒋兴问:“和谁打架了?”
“荆小斗。”
“为什么呀?”
“他骂人,说你是野种,让我滚回太湖边上去;说我奶奶是疯婆子,说妈是二房,还说我是小老婆生的,气得我和他打了起来。”
“路上有一堆牛屎,绕开它走,就没事;你非要踩一脚,弄得又脏又臭。以后,离他远点,他说什么让他说,当他放屁!”
蒋康身材颀长健壮,两条长腿笔直,腰身挺拔;长方脸,天庭饱满、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性格活泼但不张狂。他往讲桌前一站,寥若晨星的几个女生总是目不转睛看着。
有一次,蒋康上街买笔墨,走到祠堂后进楼口,碰到同学荆和生的妹妹荆和珍,她是个美丽耀眼的姑娘,熟着留海,穿湖绸对襟上衣,她说:“我送你一个礼物,别让人看见,你跟我来。”
蒋康跟她走进供奉荆氏祖宗牌位的灵堂,这里除了荆氏祖宗的灵魂在徘徊,来的人很少,屋里很安静,荆和珍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绣花手绢,蒋康接过看上面的图案,是绣的一棵大树,树枝上栖歇着两只黄鹂,树下有一只小兔,正低头吃草。
“绣得好不好?”荆和珍问。
“绣的什么意思?”
“你说呢?”荆和珍嘴里问着,迈着小脚去看他祖父的牌位,祖父觉得她心不在焉,似乎不愿与她交流,她走到蒋康背后,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蒋康大吃一惊,感觉身体发热,心突突直跳,他忙转动身体说:“松开,让人看见不好。”
“没人看见。”荆和珍低声说,她呼吸急促,脸红红的,没有松手,反更用力了,蒋康觉得骨头似被压出了裂痕,心狂跳不止,呼吸都有些困难,两腿发软,头有些晕晕乎乎。
“干什么呀?”巡查祠堂的家丁荆六指从大门进来看到了,大喝一声,蒋康和荆和珍都吓坏了,荆和珍忙松开手,惊恐地看着凶巴巴的家丁,慌乱的蒋康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做游戏。”
“骗鬼呢!”家丁荆六指呵斥道,转身前往议事厅报告族长。
族长大怒,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咆哮着说,此事亵渎祖先,有伤风化,必须严惩;荆和珍按族规家法惩处,令祠堂辞退蒋康,让家长管教惩罚。
蒋兴觉得这是让蒋家颜面扫地之事,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怒不可遏地对妻子说:“气死我了,二十岁的人,猪狗不如,真想把臭小子一刀宰了!”
美兰为儿子辩解说:“这个错不在蒋康,荆和珍就是个痴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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