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住在东侧隔壁的焦二怀已经打起了呼噜,声音很响,打雷一般。蒋兴辗转反侧睡不着,仰面看着黑黑的屋顶。外面月亮升起来了,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亮了半张三斗桌的桌面。屋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顺着声响处看去,一只老鼠从洞里出来,很快顺着柱子爬上了横梁。借着月光,蒋兴看到一双鼠眼放着亮光,他“啪”地拍了一下床板,老鼠倏的一下逃走不见了。
蒋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倒觉得肚子胀想放屁,又放不出,小肚子下坠要拉屎,忙套上衣服抓了两张草纸出门去上茅房。
茅房在庙的东北角,上完茅房觉得浑身轻松沿原路返回,走到厨房墙边,见有几个黑影从大门口闪进来,径直往自己的住处去了,他不由得一惊,蹲下身细看,身体龌龊头发蓬乱的黑影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寡不敌众,忙从厨房的后面跑到三个和尚的居室,叫醒了他们,说有坏人进了房间。三个和尚各拿了一根棍子随蒋兴前往客房,黑影听到了动静,从屋里出来,拔腿跑出了庙门,等蒋兴几人追到门外,几个黑影已不见了踪影。
“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年龄大些的胖和尚问。
蒋兴点上灯四处看了看说:“没少什么东西,看来不是为财而来的。”
胖和尚说:“那更得小心,有事叫我们。”
三个和尚走了,住东西两边房间的兰天明、李又昌、焦二怀听到动静也起来了,看看没事,李又昌说:“没事就好,我还困呢,都睡觉吧。”
李又昌走后,兰天明说:“看来这地方不能呆了,凶徒不为财,那就是来要命的,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
蒋兴说:“离开也得弄清老爷的死因,我总觉得老爷不会自杀,都查得差不多,准备回京奏报了,为什么要自杀呢?”
“是啊,既要自杀,还要吃饭,我也想不明白。”兰天明说。
“什么吃饭?怎么回事?”蒋兴问。
“我把老爷从梁上放下来时,先去摸摸他的口鼻,看他还有气息没有,他嘴里鼓鼓的还有饭没咽下去呢,谁上吊还吃饭呢?而且脖子上还有勒痕,我想就是被人勒死了挂到梁上去的。”
兰天明停了一下又说:“这两天我想想,还有其他怪事,老爷死前一天,县衙的王师爷来找李又昌,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很久。王师爷走后,我进屋看到他的床上多了个布包,他从包里给我拿了一锭银子,我问银子哪来的,他让我别问那么多,说是拣来的,然后就把布包放箱子里,还上了一把锁,那箱子他原来不锁。
老爷死了,我们都很难过,他却很高兴,自己偷偷下馆子吃饭,还去逛窑子,好像很有钱,昨晚睡觉,我听他说梦话,喊着:别杀我,是知县老爷。”
蒋兴手摸着头发说:“王师爷前一天来,老爷第二天就上吊了。老爷生病下不了乡,李又昌也跟着生病下不了乡,这也太巧了。”
兰天明说:“我看他就是装病,早上起来还有说有笑,晚上我和二怀回来他也不在屋。”
“这个王八蛋!看来是拿了狗知县不少银子,老爷待他像兄弟,他却见利忘义害老爷,忘恩负义的家伙!”焦二怀也气愤地说。
蒋兴皱着眉头说:“这李又昌太值得怀疑,我们去问问他,你们唱红脸,我唱黑脸,走!”出门时,他把枕头下一把防身用的杀猪刀拿在手里。
焦二怀把呼呼大睡一身汗酸味的李又昌从床上拉起,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嘟嘟囔囔说:“深更半夜的,瞎折腾什么呀?”
“你说实话,老爷是不是你害死的?”蒋兴厉声问道,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不知道。”李又昌一脸惊恐地说,他不敢直视蒋兴的眼睛,只感到他眼中的怒火正威逼过来。
焦二怀问:“那天我和天明下乡去,你和老爷在家,可我们回来时你不在屋,你去哪儿了?”
“我肚子难受,去街上看郎中了。”李又昌神情慌乱,身子微微颤抖。
兰天明说:“可你回来时满嘴酒气,说是王师爷请你喝酒了,怎么今天又说看病了?”
蒋兴命令他:“把你的箱子打开让我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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