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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sp;辎重和火炮缓缓行走在山中的道路上。
 emsp;博洛回过头，看着狭长的山谷皱起了眉。
 emsp;“王笑会来劫我们的辎重。”他低声喃喃道。
 emsp;这一仗之前，博洛仔细复盘了王笑在辽东的打法，觉得这是一种颠覆前人战法，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擅用游军。
 emsp;如兵法所言，“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羸挠盛，结阵趋地，断绕四径。”
 emsp;在以往，几乎所有的清军大将都在这套战法下吃了亏。
 emsp;但博洛已产生了足够的警惕，他传令大军不必着急行军，先集合搜索山林。
 emsp;清军如同梳子一般，执弓向山林中步步而行，果然见有楚军探子如惊鸟一般窜走。
 emsp;“拿下他们！”
 emsp;呼喝声此起彼伏，箭雨袭落之后，射落了寥寥几个楚军，其余人却飞快在山林中跑得不见踪影。
 emsp;博洛这才下令让大军继续通行。
 emsp;他亲眼看了看那几具楚军的尸体，见他们也没戴甲，只穿着轻便的墨碧色衣服，质地却是好的，身上还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emsp;吃食、伤药、火铳、火折、毒药、千里镜……
 emsp;这些都让博洛感到忧虑。
 emsp;自己这边折损了三千人，但楚军的伤亡却不过百余人。
 emsp;都说王笑兵少，但其兵卒的精锐程度和装备却是远非以往的楚军可比。
 emsp;这样一边以箆梳战术确保安全，行军的速度更慢下来。
 emsp;整整一天，清军不过行了十里。
 emsp;是夜，博洛调派了上万兵士，散过许多小股，布在大营军周围，架火堆，高声喧哗，以为疑兵之计，试图给王笑压力，使其不敢袭营。
 emsp;博洛也一夜未睡，他坐在篝火畔，也感到这一仗的艰难。
 emsp;他觉得这一辈子并不顺遂，皇太极在世时不喜他阿巴泰，屡次削爵。
 emsp;那些年，大清真正耀眼的宗室，除了皇太极一脉，都是元妃佟佳氏、大妃乌拉那拉氏的子孙。代善的儿子们、阿济格、多铎，这些人正眼都不瞧他。
 emsp;恰是王笑，让这些人相继倒下，才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emsp;博洛又想到那一夜刺杀多尔衮的刺客。
 emsp;其实他想过，让多尔衮死了，自己也就有了收继李爱淑的机会。
 emsp;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了博洛更大的野心……
 emsp;此时他看着火焰，只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emsp;先太祖崛起于关外，皇太极突然身死，福临冲龄继位，多尔衮手握重权却无子嗣……
 emsp;原来，这大清的皇位是该留给自己的儿子。
 emsp;博洛相信，李爱淑肚子里一定会是个儿子，努尔哈赤该由自己的儿子继承。
 emsp;这是上天注定的。
 emsp;眼下唯一的槛，就是渐渐死灰复燃的北楚了。
 emsp;只要歼灭王笑，挟此大胜之势、泼天的功劳与威望，没有人能阻挡这一切。
 emsp;博洛想着这些，眼中火焰愈烈。
 emsp;王笑，你该死在我手上……
 emsp;王笑透过千里镜看着山下的火光通明，打了一个哈欠。
 emsp;“嗯，有两下子。但没有用，让他慢慢折腾吧。”
 emsp;“我看笑郎今日可是吃瘪了呢。”
 emsp;“反游击战的根本还是要发动群众。”王笑道：“他这种累死累活的打法还只停留在战术层面。但不怪他，他就是通了天，也没办法反我的游击。”
 emsp;“嗯？”
 emsp;“娘胎里就是带着病的政权，他们代表的是满洲军事贵族集团、以及依附他们的士绅。之所以屠城、圈地、剃发、易服、文字狱，因为他们是少数人，只能通过暴政迫使多数人臣服。
 emsp;这套少数人的暴政能迅速给它带来秩序，但它恐惧多数人的力量，这种恐惧刻在它的骨子里，于是，偏执到骨子里的奴隶制、封建的愚忠思想是它的必然，它只能选择禁锢、保守，带着它统治下的神州大地沉沦下去，这是它骨子里的问题。
 emsp;换言之，没有一个爱新觉罗能从根本上治这种病。他们不可能发动群众，那就不可能反我的游击。”
 emsp;王笑说到这里，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淡淡道：“让他去忙吧……”
 emsp;塞北，归化城。
 emsp;刘昌跟在苏简身后，一路向城墙走去。
 emsp;这里的每一栋房屋都显得残破，墙根下是焦黑的痕迹。
 emsp;那是十余年前皇太极征服漠南蒙古后留下的功勋。
 emsp;刘昌却知道……白莲不灭。
 emsp;他的祖辈在苛政之下追随白莲教奋起反抗，最终参与缔造了这片城池。
 emsp;如今，圣女重生，白阳再现，他得到了无畏的力量，再次推翻了那些所谓的主子，开城门，扶义军，重新占据了这座塞外城池。
 emsp;刘昌崇拜眼前的苏简，认为他是圣子。
 emsp;一个神仙模样的人，愿意与自己这样的小包衣说话，听自己的困难，给自己食物、衣服，永远都是热忱地激励自己，眼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鼓舞目光……
 emsp;他还能引天火，降神罚，神机妙算，说义军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emsp;刘昌始终记得，自己跟着苏简打开了城门，建虏的兵马杀过来，本以为要死了。
 emsp;“不要怕，义军马上就来了！”
 emsp;接着，义军果然来了……
 emsp;走上城墙，刘昌便见到了站在那的圣姑，她正拿着一柄长矛。
 emsp;刘昌曾亲眼见到她一矛捅死两个虏兵，手一洒，就能让许多人栽倒在地……
 emsp;“慧儿。”苏简喊了一声。
 emsp;圣姑不说话，转身走开了。
 emsp;刘昌觉得圣姑就该是这样冰冰冷冷的样子……
 emsp;“苏简用完了，可以杀了。”余从容道。
 emsp;魏几悦想了想，沉吟道：“大敌当前就除掉自己人，不好吧？何况拿下归化城，他是立了大功的。”
 emsp;“此人我们掌控不住，放任自流，必有大祸。”
 emsp;“这不是杀他的理由。”
 emsp;余从容道：“他不遵纪律，不听管控，几酿大祸，本足以惩治。如今蛊惑百姓为妖教，当以妖教首领论处。”
 emsp;“问题便在此处，此番抗虏，靖安王意在整合统一战线，命我等利用白莲教，谓曰‘发动群众’，苏简此人若用好了，确有才干，你看他取丰州。”
 emsp;“徐慧儿这种没有心眼的还可一用，苏简却是屡屡扩大信徒、培植亲自党羽。”
 emsp;“你论断过了吧？他不过办事热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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