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吧,孩子。”
托罗西微微一笑。
“边疆地区本来就没有什么大贵族,而且他们都是爱惜羽毛的,不会明目张胆干这样的事。”
“不过,这么多小贵族集体被杀,也足够他们乱一阵子了。”
“看来,你很有当刺客的天赋啊!”
托罗西笑道。
“我不要当刺客,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您这样的将军!”
艾伦语出惊人。
“好!有志向,我现在就任你为小队长!”
托罗西鼓起掌来。
“怎么,不高兴吗?”
见艾伦的神情没有预想中的激动,托罗西皱起眉头。
“不是这样,长官。”
艾伦摇摇头。
“在成为队长之前,我还想去找神父告罪。”
“告罪?为什么?”
“这些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罪恶,每个人的罪恶也并非等同,他们中大都是基督徒,我没有这个资格代替圣父做出判决并取走他们的性命。”
“孩子,我知道这个营地就你最独特,每次回营第一件事就是找神父告罪。”
托罗西叹一口气。
“在战争中,全力以赴杀死敌人就是最大的美德,干什么都是对的,没有仁慈,没有宽恕。”
“宽恕他们是上帝的事,至于我们,我们的事就是送他们去见上帝!”
艾伦想了想,觉得托罗西的话不无道理,点了点头。
“长官,还有一件事。”
“说吧。”
“我们在侦查中发现,边疆地区的不少保加利亚村落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难民现象,他们在原来的村子里完全活不下去。”
艾伦沉声说道。
“由于战争,马哈茂德征收了一大笔战争税,这些税要是能够正常地平摊到每一座村庄,村民倒也还能活得下去。”
“但是,马哈茂德显然小看了下级贵族的贪婪,他发布命令时,原本的税收可能也就一个索利都斯,但传达到下层村庄时,就变成了十个。”
“非但如此,保加利亚包税人还和突厥贵人串通起来,以上级的名义征收了一大笔杂七杂八的税款,目的就是填满自己的腰包。”
“他们名义上打着募捐的旗号,各位地主豪绅牵头捐款,逼迫百姓跟着捐。”
“谁不捐,谁就是叛徒,谁就要上绞架。”
“完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就这样,百姓们越来越苦,被逼出逃到深山。”
“豪绅们则趁机吞并土地,拉拢一批不想逃跑的人当他们的佃户,为他们种地。”
“为了把百姓禁锢在土地上,他们还将周围的林地,湖泊和捕猎权收归己有,不准猎人和渔民私自猎取。”
艾伦转过身,指了指跟在六叔身后的十几位保加利亚猎户。
“这些跟过来的保加利亚猎人就是被逼逃难的,依照您的命令,我把他们带了过来。”
“长官,底层百姓对保加利亚贵族可是毫无好感,如果您愿意,如果陛下愿意,他们也可以是罗马人,也可以为帝国尽忠!”
艾伦急切地说。
“他们都是正教徒,看在圣父的面子上,帮帮他们吧!”
托罗西听完,沉默良久。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些来自边境村庄的猎兵中,很大一部分原本都不是希腊语人口,大部分都是保加利亚人和塞尔维亚人,虽然学会了一些希腊语,但日常生活中依旧使用原来的语言。
也许在他们心中,这些难民和他们同宗教,同语言,同种族,是实打实的同胞和乡党。
如果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猎兵们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终究还是会有根刺。
怎么,我们这些原本的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在你们君士坦丁堡老爷的心目中,就是这么低贱,不可接触?
麻烦了。
托罗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如果你是指这十几个失去一切的猎人,我可以肯定地说,我可以允许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成为一名猎兵,为帝国而战。”
“在此之前,我也是这样安排的。”
猎兵们立马点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托罗西眉头紧蹙,站起身。
“如果是数目庞大的保加利亚难民,我——”
艾伦的心情缓缓一沉,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结局。
托罗西看着猎兵们的眼神,咬了咬牙。
罢了罢了,反正我怎么说也是帝国第四世家的嫡系子弟,我们家不懂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就冒一次险吧!托罗西这样想着,缓缓开口。
“如果是保加利亚难民,我也可以接受他们,准许他们避难。”
“我会在边境地区设置安置营,让教士们教他们学希腊语。”
托罗西想了想,继续说道。
“三个月,要是学会了,立马南下,北马其顿军区欢迎他们!”
“陛下是罗马人的皇帝,也是基督徒的皇帝,他应该不会怪罪!”
“如果要是怪罪,我一人担当!”
托罗西嘴唇都要咬破了,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就这样,解散,喝酒!”
托罗西没有理会猎兵们的欢呼,独自走进碉堡,坐进自己的办公桌,将桌上的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唉,恐怕又要被人指摘咯。”
托罗西嘀咕道,待心情平静下来,抽出纸张,开始写信。
“尊敬的陛下,罗马和罗马人的皇帝,所有基督徒的保护者,五大牧首区共同的主人,耶路撒冷的守护者,祝您安康……”
在信上,托罗西将自己最近的见闻详细写了出来,并附上了自己的意见和请罪书。
“亲兵,帮我送去布尔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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