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阵泛酸。这些话太熟了,熟得像是烙在耳边的絮语,仿佛昨天还听见,如今却只剩回响。
回到家,他先把鱼放在厨房的案板上,然后走进屋,把上午做好的凳子轻轻搬出来,放在院子里,细细看了一遍,四腿齐整,坐下不晃,面光边圆,稳当得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凳子该不会让老易嫌弃。
随后他开始动手收拾鱼。他没让别人插手,亲自刮鳞、开膛、清洗,连鱼肚里那层黑膜都仔细刮得干净,刀法一如当年,在厨房里浸染多年,手脚一出招就是准的、快的、稳的。他下锅蒸的时候,只放了姜片和一小撮盐,不撒香料,不浇汤汁,连葱都没放。
锅盖合上那一刻,水汽慢慢升腾,他站在一旁看着蒸汽绕着锅边升起,仿佛看着时间倒流,那些年一起吃饭的日子,一起抬桌子、摆碗筷的场景,在这袅袅蒸汽中一幕幕浮现。
“老易啊,”他在心里念叨,“你得快点好啊。你那张嘴就会说人,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这正宗的清蒸鲤鱼,看看还说不说得出个‘将就’来。”
他甚至想好了,就算老易吃不下,他也要在床边把那鱼汤盛一小碗,让他闻闻那股子鲜气。那不是单纯为了吃,是一个念想,是一种唤醒,是“你还活着”的证明。
他用碗把蒸好的鱼盛出来,鱼肉雪白如玉,骨架清晰,汤色清透,他低头一嗅,那股熟悉的清香直窜鼻尖,像是把他带回那个年代——那个锅碗瓢盆响个不停、院子里孩子追跑打闹、大人唠家常、阳光透过葡萄藤落在土炕上的时光。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鱼放进保温盒,包了三层厚布,外面又缠上老旧的围巾固定。许大茂从门口走进来,看见他正绑着布,挑眉问:“今儿怎么整得这么齐全?”
“送饭去。”他头也不抬地回。
“你还真亲自做啊?”
“那当然,我要他吃第一口,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厨子’。”何雨柱说着话,语气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但眼神却严肃而认真。
“行吧,等他醒来一口没吃完你可别哭。”
“你才哭呢,你全家都哭。”他白了许大茂一眼,把保温盒拎起,“走,别废话,一起去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两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像是害怕惊扰什么。门半掩着,屋里光线柔和,窗台上摆着一盆绿植,是护士放的,枝叶舒展,透着一丝清气。
“你来敲门。”何雨柱压低声音。
“你不是要送鱼么,你自己不敲?”
“你敲得轻,我怕我一敲,吓着他。”他顿了顿,像是想掩饰心里的某种情绪,又轻声补了一句,“我这手,劲大。”
许大茂看着他,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敲了两下。病房里传来护士温柔的声音:“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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