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传策和吴振都听懂了这句话,若是因巧取豪夺下狱,官司总有的打,但如若是以走私出海定罪……当年侯涛山码头处,千余人头垒起的京观……“钱砍头”的绰号不仅仅是针对倭寇,也是针对那些被钱渊辣手缉私的海商。
吴振忍不住偏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卢斌,他现在才想通,那十六艘大船压根就没出海,只怕是被卢斌扣下来了。
而董传策想的更深,如今东南大变在即,一旦靖海伯真的叛变,钱渊将会背负如山一般的压力,奉命巡视东南海疆缉私……说不定很快朝中就会派重臣南下执掌平倭大事,所以钱渊短期内做事不会有太多顾忌,他需要快刀斩乱麻,尽可能在朝廷做出反应之前完成一切。
“好,松江府衙搜捕下狱。”董传策咬着牙点头,至少能保住徐瑛这条性命,否则现在就要被砍了……董传策猜钱渊不至于这么绝,但他不敢赌。
钱渊随意点点头,指着桌案上的册子,“翻到最后,周知府、吴御史都签个名……原汉兄是故交,就免了吧。”
董传策上前翻到最后,脸色一变,“展才,何至于此?”
“若东南大变,这有何用处?”
“若东南未有大变,这更无用处!”
钱渊没有理会,起身整理衣着,拿起苗刀悬在腰间,笑着对卢斌说:“可惜钟南兄弟回广西了,不然还想再讨一柄苗刀呢。”
卢斌突然转过头去,“钟南去年已然过世。”
“什么?”钱渊身子一僵,神情落寞,右手微微用力抽出半截苗刀,长叹一声昂首道:“自嘉靖三十二年至嘉靖三十六年,五年内多少忠勇之士埋骨东南,才换得太平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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