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静芬的父亲赶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推入病房了。主治大夫没提护士端出的那盆血水,只跟家属介绍闫静芬的外伤。
那个年轻人的十几个耳光把闫静芬满嘴的牙齿几乎全部打掉。一直紧紧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造成会厌软骨和甲状软骨挫伤,暂时只能靠插管呼吸。
同时还有外伤性鼓膜破裂。颞枕骨骨折造成脑髓液流出,“左耳听力完全丧失,右耳看恢复情况,即使恢复得好肯定也得影响听力。”主治大夫冷冰冰地宣布。
闫静芬就这样不能说不能听地躺在了病床上,任外面把她的事传得满城风雨。
而她的父母家人也开始倒霉,首先是她的父亲和二舅,先后被粮食公司的员工告发骗取国库粮油,被公安局拘留关押。
同时粮食公司的两位员工也来跟领导自首,他们偏听偏信了两人的谎言,造成国家财产流失,请求处分。
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处分,沈国栋亲自过问,扣了两个职工半年工资,取消两年的评优资格,留岗查看,以观后效。
绥林县粮食公司内部也展开了一场大清查,自查,举报,检查制度漏洞,人人干劲儿十足,大部分人都没有余力去深挖那两个职工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这两个人的话。
能看明白内情的人更是在工作上积极主动不敢表现出一丝异样,大领导要制造一场运动热热闹闹地把这件事遮过去,他们谁敢不配合?
沈国栋在办公室里把腿架在桌子上看着总公司发下来的奖状满意地笑,他要给闫静芬的舅舅和父亲走个小后门,当然只是交代手下人一句话的事儿,没眼色的职工他还不搭理呢。
这俩人来粮食公司这么多次,其实连他的人都没见到,都是直接过来找相关的小领导,他哪有时间应付他们!
这年粮食公司发春节福利的时候,那两位自首的员工都在沈国栋亲手发给他们的瓜子袋子里找到了一个信封,信封的厚度抵他们两年的工资绰绰有余。
而闫静芬的母亲和闫静安的工作也岌岌可危,单位的领导为了减小舆论影响,把她母亲调去了离县城十多里的果园看果树,从此常驻在了果园里。
而闫静安则直接由蔬菜公司的正式职工变成了临时工,过了一段时间连临时工都不让他干了,只能每天后半夜出菜的时候去扛大包挣点饭钱。
闫静芬在丢光了全家人的脸以后,又把全家人连累成这样,再没一个人去医院看她。
刚能自主呼吸可以听到一点声音,她就被医院赶了出来。
同病房的产妇嫌她脏,妇幼保健院从病人到医生护士清一色的妇女,为了自己的名誉着想,医院当然不能再留她了。
她零零地躺在冷冰冰的家里。越想越不对劲儿,折腾着要去找沈国栋问问清楚,却被闫静安一耳光差点把另一只耳朵也打聋。
“你干出这么没脸的事儿,还找人家去干嘛?!我都替你臊得慌!你那时候肚子里怀着别人的野种,咋腆着脸往人家去的!?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你再去就不怕人家寻思过味儿来活劈了你?!”
闫静芬流掉的孩子四个月,四五个月之前她跟沈国栋话都没怎么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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