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风,虽然不是真正的食物。但它在提供能量的同时,也会在我们的体内积聚下一些无法被吸收的,在纪伦的形态变化转为物质后的物质残渣。”
埃斯基解释道,
“所以,我们必须像正常进食一样,定期将这些残渣排泄出去。”
“排泄?”
阿卡迪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没错。”
埃斯基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们得拉屎。绿色的,带着青草香味的,纯天然无污染的屎。”
阿卡迪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可以想象那个画面,这对于一个国王来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
但更让他感到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
他看了一眼背囊里那个只剩下躯干的鼠人。
“你!”
“是的。”
埃斯基仿佛猜到了他要问什么,语气变得理所当然,
“我没有手,也没有腿,更没有那玩意儿。所以,阿卡迪扎,我的国王陛下,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恐怕要麻烦您,纡尊降贵,帮我处理一下我的个人卫生问题了。”
“你!!!”
阿卡迪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对这个鼠人的一点点改观,瞬间又被他这无耻的态度给消磨得一干二净。
铲屎官!!!
他竟然要给这个间接导致了他国破家亡的混蛋当铲屎官?!
“你做梦!”
阿卡迪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哦?是吗?”
埃斯基的声音充满了有恃无恐的挑衅,
“那你也可以选择把我扔在这里,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对你这个新鲜血肉垂涎三尺的恶魔们。相信我,它们会很乐意帮你解决排泄问题的,用它们自己的方式。”
阿卡迪扎沉默了。
他知道这个鼠人说的是实话。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战戟,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股刚获得的、属于色孽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蠢蠢欲动,仿佛在怂恿他将眼前这个讨厌的鼠人直接砸成肉酱。
但他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他松开手,长长地、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下一个问题。”
他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强行转移了话题,
“你的身体,还有办法恢复吗?”
“恢复?”
埃斯基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
“很难。比西斯那个混蛋,把我弄得太彻底了。我的肢体、皮毛,甚至连作为雄性的根基,都被他用色孽的魔法彻底剥离,转化成了别的东西。那些部分,已经不属于我了。”
他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沮丧。
“除非……”
“除非什么?”
阿卡迪扎追问道。
“除非,我能找到一个与我同源的、拥有完整肉体的替代品。”
埃斯基的声音恢复了一丝狡诈,
“比如,一个活生生的、和我血脉相近的斯卡文鼠人。我可以利用他的血肉作为素材,用更高级的生命魔法和血肉塑造技术,为自己重新构建一具身体。”
“但是,这里是混沌魔域。”
他补充道,
“这里的东西,包括那些从裂隙里掉出来的鼠人,都只是情绪和灵魂之火的投影,他们没有真正的、可以被利用的肉体。我们需要回到现实世界,才能找到合适的‘材料’。”
“回到现实世界?”
阿卡迪扎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你有办法?”
“暂时没有。”
埃斯基的回答干脆利落,瞬间浇灭了他的希望,
“混沌魔域与现实世界的连接是随机且不稳定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这里游荡,等待下一个不知会通往何处的裂隙出现。”
“而且,就算我们出去了,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可能是一天后,也可能是一千年后。”
阿卡迪扎的心沉了下去。
一千年后,尼赫喀拉,莱弥亚,他的儿子……一切也许都将化为尘土。
“不过,”
埃斯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疯狂科学家特有的、令人不安的兴奋,
“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既然找不到现成的材料,那我们就自己创造材料。”
埃斯基说道,
“理论上,魔法可以做到任何事。生命魔法的终极奥义,就是无中生有的创造。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足够多的能量,以及一个足够安全的实验环境,我或许可以研究出一种全新的法术,一种能够凭空再生血肉、重塑肢体的终极再生术!”
他越说越兴奋,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构想之中,
“对!这才是真正的挑战!这才是工程术士该干的事!修复旧的有什么意思?正好,我们在混沌魔域,也许我们可以去偷窃神的本源,哪怕一丝就足够了,我要创造一个全新的、更完美的的身体!”
阿卡迪扎听着他的宣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这个只剩下躯干和头颅,连最基本的生理活动都需要别人帮助的残废,却还在幻想着要创造一具“完美”的身体,他不知道该说他是疯了,还是该佩服他那永远无法被摧毁的意志力。
“所以,”
埃斯基终于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阿卡迪扎说道,
“在我完成这项伟大的研究之前,阿卡迪扎,我的朋友,我的盟友,我的国王陛下你就得委屈一下,暂时先当一段时间我的手、我的脚,以及我的铲屎官了。”
阿卡迪扎转过头,看着远处那片一望无际的、在紫色天穹下不断变幻着诡异色彩的荒原,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弯下腰,重新将那个散发着青草味和血腥味的背囊背了起来,然后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就当是,为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为那个还未命名的继承人,所付出的代价吧。
他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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