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蹬蹬声远去,薛向刚准备开口告状,忽地,想起她来时怎么没有脚步声,莫不是刚才蹬蹬声是故意踩出来的,这会儿还躲门外偷听?
薛向真有些神经过敏了,竟特意溜到门外,看了看,见真的无人,才放下心来,抢进几步,道:“苏主任,别怪学生没礼貌,您实在是太那个了,您看看她,她压根儿就没把您放在眼里,走时,不和我打招呼也就罢了,怎么连您..”
话至此处,薛向说不下去了,苏燕东竟现出一脸颓唐,自顾自翻起桌上的日历来,忽然猛撕几张,露出今天的期号,那期号下面的阴历,竟还拿笔描红了,显是苏燕东的特殊日子。
啪的一下,苏燕东竟然给了自己一巴掌,撂下薛向和秘书小方,撒腿就朝门外奔去,这老胳膊老腿儿竟是迈动得飞快,不待薛向喊声,便奔了出去。
薛向觉得今天真是诡异之极,遇到的人就没一个正常的。那边两男女玩指腹为婚,这边主任不敢管老师,最悲催的是自己竟然两次都成了夹心饼干,找谁说理去。
“薛书记,你难道不知道苏老师是苏主任的女儿,咋还这样说话,刚才我一直给你使眼色,你咋就愣瞧不见呢…”薛向到系团委担任副书记的事儿,小方身为系主任的秘书自然知道,是以,就没把薛向当普通学生,而是称了官称。
这边薛向只听见“苏老师是苏主任的女儿”,小方后面的话已经完全进不了他脑子了,因为这会儿,他脑子里乱糟糟一片,直个在心中大骂自个儿傻叉,在老子面前告女儿,能告准才怪呢!
忽然,脑子里又冒出个疑问:既然是老子和女儿的关系,这苏主任既是上级又是老子,不是更好管苏美人么,怎么这做老子的好像有些怕女儿,做女儿的进门也没叫老爸,还冷冰冰地叫了官称?
薛向这边云里雾里想不明白,冲小方打个招呼。失魂落魄地出门去也,
总算把那不及格的成绩给抹去了,算是这乱糟糟一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儿吧。
诸事不谐,薛向也不敢在外边溜达。索性绕回办公室,打算睡个午觉。
薛向的新办公室设在哲学系三楼,是间十平大小的房间,虽未铺瓷砖架吊灯,却是布置得极为雅致。本来安排办公室时,系团委办公室负责后勤的老梁,就领着四五个小年轻过来了,说是奉刘高书记的指示。看薛书记有什么要求,要怎么布置,直管吩咐就好。
当时,一听刘高书记,薛向脑子里就跳出一个高个儿长眉的中年形象来,记得欢迎会上这位可是力挺了张锦松一把。一念至此,薛向心中升起了警惕。按他好享受的脾性,本来是打算自己出钱,把这屋子给整顿一下,这下却是不行了。说不准谁就等他奢侈呢。
可人家派人来了,若是用也不用,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却是露出来了。那样终归不好,毕竟一个班子里待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面皮上的功夫该做的还是得做。
是以,薛向便反其道而行之,告诉老梁不需要添东西,反而让把办公室的各种器物,往外搬了一堆,只留下一桌一椅。一张简易行军床。
办公室搬出了许多器物,空阔不少。薛向自然不能真让它空着,当下又指挥老梁弄来不少绿色盆栽。桌上放一盆仙人掌,以助赏目悦心,而小小行军床边上,更是摆了一圈绿意盎然的盆栽,薛向怕别人说自己奢华,却不怕别人念叨自个儿小资,更不嫌每日把盆栽搬进搬出费力,他只要能睡得舒服。
却说回到办公室后,薛向半饱着肚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百无聊赖,又拿起桌上的文件和报纸看了起来,正看到无趣时,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按说普通科级干部,是不够格配单独办公室和单独电话的,可谁叫京大享受特殊拨款,财大气粗,且系团委就这么五位领导,另外四个都配了,自然不能拉下薛向。
电话是老王打来的,语速甚急,只一句“首长去开会了”,说完便把电话撂了。
话虽短,意思却多,薛向自然听出来了。要说安系商量正事,从来都是安在海来电,而这会儿安在海亦未赴吴中上任,必然在家。可来电的却是老王,且极其匆忙就挂了电话,薛向便咂摸出,这是老王私自打来的电话,要自己速去松竹斋。
“到底是什么事儿呢,难道今天开会讨论的事儿跟自己有关,不会不会,自己这芝麻大点儿官,怎会劳动那些大佬?那不是自己的事儿,若是安氏的事儿,当由安在海来电,何必要老王这般仓促得好似通风报信。那,那必是与己有关,且是能劳动那些大佬会商的事儿,那就只有一件事儿——许子干的新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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