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裴云送到仁心医馆的那篮茉莉香饼,十分清甜。
掌柜的又道:“不过那也是从前有了。茉莉香饼做着难,又不好保存。听说几年前食鼎轩就没做了,方子倒是没藏,我们从前也试过,就是麻烦又不比别的糕点赚银子,就懒得做了。”
他起身,拉开身后书架木屉,从里拿出两罐新的玉肌膏放到陆面前。
她飞快道:“我没用。”
他看向外头煎药的那个小药童。
“本王见过,也就算认识了。”
陆一介平人,从西街走到医官院已是不易,然而身处医官院中,仍难免中伤诬陷。伶仃一人,面对流言蜚语也不解释,正如当年在苏南客栈一般,明明身中剧毒还要坚持说无事,世道不公,平人遇到麻烦,总尽可能打掉牙齿和血吞,生生忍受委屈。
先皇一共有五位皇子。
他年幼,又无母族庇佑,从前温吞平凡,仇家都没结下两个。本就无人在意,棋盘重洗后,更如一粒可有可无尘埃被人抛之脑后,言谈都懒得提及几分。
陆往后一缩。
“总之,你若得了空闲,也让本王见见你那位心仪姑娘,严大人、萧副使、连红曼都见过了。本王也不能落后,但若私自偷瞧,毕竟是你心上人也有不妥,是以下次再有围猎之类集会,你托人暗暗与本王说一声。”
陆也是一样。
纪打断她的话,“所以,这也是你进了医官院后,仍不肯与我相认的原因?”
“药是死物,不及活人珍贵。你的伤虽不致命,但若留下疤痕太久,将来未必还能祛除,应及时涂抹。”
窗前绿枝稠密,好风微凉,并无门外炎热暑气,这里仿佛一方山中桃源,自有清闲野趣。
裴云敷衍应付几句,便抬手告辞,寻机匆匆离开了。
陆哑然。
老妇忙揉着膝盖起身,热情招呼:“公子买串茉莉花吧,新鲜茉莉,戴在头上可香了!一文一串!”
明光观送完方子,林丹青拉着陆在官巷附近的食店铺席吃了点东西,又看了会儿杂艺,直到夕阳落山,时候不早,才打算回医官院。
茶是药茶,馥郁苦涩,浓重药香令人皱眉。
他说得认真,陆蹙眉:“纪医官,我说得很清楚,我学医只是为了糊口往上爬,与你善泽天下的初衷不同。”
掌柜的一愣,“那可能是自己做的吧,挺花心思。”
“将手儿采一朵花儿来戴……
小药童忙点头。
或许是因为裴云已见过她最真实恶毒的一面,反而无所顾忌。而纪……
白玉物归原主,了却一桩旧事,本该感到轻松,但不知为何,与纪的相认却并不似想象中愉悦。
妇人愣了愣。
旁人都说宁王枉为皇室中人,胸无大志,庸碌寻常,平白浪费了一个“元”姓。
这话说得倒像讽刺,纪皱了皱眉。
官巷花市门口,人流如织。
“过世了。”
夏日傍晚,将暗未暗,潮湿闷热空气里,忽有清爽芬芳扑过。
闻言,宁王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去别的饼店买,也买不到!”
夏日各色花种类齐全,买花人流连忘返。
“这药本就是我做的。”纪道:“对我来说也并不珍贵,你尽管拿去用,若用光了,我让竹苓给你送来。”
小室里,屏风遮掩半壁人影,有人正微微俯身,提笔在桌上绢纸上写字。
“当年苏南一别,陆医官后来又发生了何事?”
“我毕竟出身微贱……”
一位年轻的俊俏郎君站在面前。
说到太师府,宁王倏尔一顿,盯着年轻人道:“说起来,你护着的那个女医官,上回红曼说,去年曾带她去过一次遇仙楼。”
陆一顿。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裴云进去时,宁王元朗正写完最后一笔,见他走近,搁下笔,抬头笑着望向他。
“清河街食鼎轩呗!”
她若想攀附自己,犯不着用那些流言手段,明明只用这块玉佩和苏南过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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