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显荣放下茶盏,眯着眼睛笑道:“玉台来啦。”
丰乐楼一事,从未被他放在心上,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妇人,他甚至无须知道名字。
支开下人?
他喜欢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再是众人眼中循规蹈矩的太师公子,好像变成了一只鸟儿,纵情高飞于丛林里,摆脱了父亲阴影,握住他求而不得的自由。
他从来不曾杀过人,因为根本不必。
戚玉台痉挛起来。
椅子上的戚玉台闭着眼睛,嘴里低声喃喃什么,像是睡着,只有靠近,才能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门前传来一声惊呼。
他根本不记得什么丰乐楼。
“妇人去给他夫君送醒酒汤,你见她容色美丽,就强行将她占有……”
盛京最好的遇仙楼,楼里都是父亲的熟人。素日里他在遇仙楼里办个生辰宴什么的还好,一旦想做点什么,立刻就会被人回禀给家里。
“后来妇人怀孕,你又为毁行灭迹,将她一门四口绝户……”
戚玉台并不喜这差事。
陆默念着这两个字。
服散。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谁在叫他?
所以戚玉台才让管家与审刑院那头交涉,对方答应将此事处理干净。后来他听说妇人一家四门都已不在,适才松了口气。
是辆朱轮华盖马车,比寻常马车大一倍有余,看起来极为华丽。马车帘被掀开,从里面走下来个穿靛青玉绸袍子的年轻男子。
是他不在的日子积攒的,但总共也没多少。如今户部没什么实权,他这都省事本也只是个虚职,在户部不过混着日子领俸饷,在不在并无区别。
丰乐楼?
他尚在愣怔,突感自己脖颈抵住个冰凉的东西。
“……”
那是对旁人背后讽刺他“乖巧”的发泄。
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寒食散的效用已开始发作,他只感到极致的快乐,在这残暴的掠夺间得到的自由。
“戚公子,”那人又问了一遍,“还记得丰乐楼吗?”
戚玉台还在喃喃:“不是我……我没有……”
他并不在意,这种事他做过很多。
他便只能在司礼府呆着。
只是什么呢?
她在说什么?
什么女子,什么杀了她,他全然不明白,只能虚弱地挣扎。
这叹息悠长响亮,让人魂飞魄散,戚玉台骤然回神。
后来隐隐听说对方有了身孕,他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妇人的丈夫一心盼着搭上太师府,恨不得去舔他鞋底泥,那点微不足道的愤怒实在激不起什么水花。
那声音还在唤他:“戚公子……”
她将那些残枝稍稍处理,放在银罐中浸泡、捣碎,连同别的药材熬煮,最后一并揉进了金显荣递给她的香丸中。
闲职、无趣,一眼望得到头,没有任何前程可言。
他随这打扮妖娆的女子上了阁楼,进了阁楼的里间。如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和那些贱民一般于厅堂享乐。
屋子里散发出奇异幽香,里头矮榻上,两个歌伶正低头抚琴,琴声绵长悦耳,令人心醉。
“永昌三十七年,你在丰乐楼里遇见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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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穿着桃花云雾烟罗衫的女子,梳着个飞仙髻,打扮得格外妩媚,伸手来挽他的胳膊,一面笑道:“公子是第一次来丰乐楼吧?好生的面孔,今夜定要玩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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