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如此境地，在我的认知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是老富把我从梦魇中唤醒，那现在老富化作一堆枯骨，就是真实的吗？不，我肯定仍在梦魇之中。

老富并没有将我唤醒，而是他也成为我梦魇中的一部分。

我扭过头看向老富的床，可他床上空空荡荡。在回过头看向地摊上的枯骨，我不禁回想起自己扇老富的那一巴掌。

正是我那一巴掌，将老富的头从脖子上打落，他才会尸首分离。

但我打的真是老富吗？若是我与老富易位，他看到我脸皮溃烂，会不会也给我一巴掌，把我的头打掉。

我越想心里越是愧疚，是我杀了老富。即便是在梦魇中杀了这个与我患难与共的兄弟，也是不可饶恕的。

忽然镜中又是一道黑影闪现，那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在镜中背对着我，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好像在嘲讽我，竟然杀掉了自己的兄弟。

咄咄咄，我听到房门被人敲响，呆呆地看了镜中的黑衣男人一眼，满心畏惧的冲到门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房间。

打开房门那一刻，我不由心乱如麻。靳漓站在门外，表情呆滞眼神空洞。

走廊的灯全灭了，仅靠着房间里夜灯的光亮，我看到靳漓的脸犹如蜡烛一般快速融化。

眼皮、鼻子、嘴唇变成肉泥，一坨坨地垮下来，眼珠脱出眼眶，啪地一下掉到地上，跌成一滩黑色的液体。

而她那张挂着肉泥的脸，也向老富那样，正快速向我逼近。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打颤，本能反应在这一刻失效了，生怕靳漓也被我一巴掌将她的头打落下来。

眼看靳漓就要贴到我眼前，我急忙蹲下身子，从门边的空隙跑了出去。走廊里仅有一丝微光，是电梯间面板散发的光亮。

我冲到电梯间，三部电梯都停在五楼。伸手按下控制面板，竟没有一部电梯打开厢门。

身后响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我不敢回头，径直跑进了消防通道。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四楼，转过楼梯拐角，发现老祁正从下面往上走。

他也同样是表情呆滞两眼空洞，额头蓦然出现一个的血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溃烂扩散。

五楼的消防门好像被人推开，紧接着又响起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我知道那是靳漓，她从楼上下来，老祁在下面的楼梯堵着，我被夹在了中间。

要想逃出消防楼道，就只能杀掉他们其中一人，要不选靳漓，要不就选老祁。

可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让他们像老富那样变成一具无头尸体。

我还在犹豫，老祁又踏上了几级楼梯，半张脸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可他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大哥……”我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老祁脚步不停，登上最后几级楼梯，站在楼道的转角处，跟我面对面的杵着。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我当即把心一横，与其难以决定取舍，不如听天由命无奈地闭上眼睛。

几乎在我闭眼的同时，站在我面前的老祁一把抱住我，随后用他那张挂满血腥粘液的脸，在我脸上蹭来蹭去。

我强忍着极度的恶心和不安，两只手紧紧贴在大腿边。只觉身后的靳漓也贴在我背后，伸出双手环抱着我。

前胸后背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那显然不是冷汗，而是老祁和靳漓身上溃烂的粘液，打湿了我的衣服。

混合着浓烈血腥和腐臭味的气息，不断刺激着我的鼻腔。我还是没有睁眼，老祁和靳漓除了紧紧抱住我，一个劲地在我身上脸上乱蹭，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但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正一块块地往下掉。

我不敢去想，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强制让自己的思维陷入停顿。可身体还是难以控制地发抖，喉头艰难地发出痛苦的哼声——唔、唔……

老祁和靳漓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我正经受的精神折磨，两人环抱我的力度逐渐增强，压得我胸口憋闷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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