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清江嘴边的烟,已经燃到了过滤嘴。他又拿出一支烟续上,只吸了一口就夹在指尖,专心致志地看着烟头冒出的烟雾,缓缓升到半空。
这一缕蓝烟,在空中凝而不散。像一根蓝色的气柱,连接着烟头和上方树冠。
尽管老富没吸第二口,他指尖的烟却燃得很快,等只剩一个烟蒂时,老富指挥那几个工人,将挖掘的位置又向左移动几分。
一名工人的铁镐落在土里,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富清江立即叫大家停手。
“林顺,快过来!”
我赶紧走过去,拿着自己带来的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挖掘发出声音的那块土。
靳漓紧张地站在一旁,老祁也围上前,目不转睛看着工兵铲落下的位置。
铲头在土中碰着硬物,我一边慢慢撬土,一边用手在浮土下摸索。
靳漓焦急问道:“是不是?”
我轻轻点头,拨开硬物周围的浮土,地里面露出一排胸骨。靳漓立即在土坑边跪下,直接用两只手在土里扒拉。
富清江松了口气,示意工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装尸袋拿过来。
钟念一脸惊奇地看着手里的地图,另外几个工人也啧啧称奇,聚在一处低声议论着什么。
很快我和靳漓就在土中刨出一幅完整的人体骨架,从盆骨判断是名男性。在这具体男性骨架下方,还有一具女性骨架。
此时靳漓已是热泪盈眶,她和爷爷找了好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了她父母的遗骨,内心不免五味杂陈。
我完全能够体会靳漓的心情,一个孤儿突然找到自己的父母,却只剩下一堆白骨,心里那种难受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
在我和靳漓继续清理第二具白骨上的土渣时,富清江已经开始检查第一具白骨。
我听到他轻轻嗯了一声,抬头看去,就见他托着那具骨架的头骨,紧紧皱起眉头。
老祁低声问道:“清江,有什么问题吗?”
“这头骨和胸骨、臂骨上都有裂痕,死者生前身体多处部位,都曾受到钝器击打。但下手的人,似乎并不想一击致命。”
我立马听懂富清江的意思,死者临终前必定饱受折磨。也可以理解为,凶手并不像让受害者立即死亡。
这种情况一是为了泄愤,二是为了逼供。我更偏向于后者,凶手在死者临终前,一定是不折手段,逼迫受害者说出某些信息。
靳漓听到富清江的话,跪在地上哭得更加厉害。老祁轻轻揽住靳漓的肩,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我又和富清江检查那具女性遗骨,大体伤情与男性遗骨基本相似。
靳漓爷爷当年的推测应该是对的,那个雨夜,靳漓的父母被人追杀,身受重伤不得已才将未满周岁的婴儿放下,夫妇二人向山上逃走,把凶手引开。
这显然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
夫妇二人惨死,阴魂并没有马上去地府。靳漓三岁那年的某个深夜,爷爷蟒山脚下的树林边,看到两道阴魂朝他磕了三个头,以感谢爷爷救了靳漓的命。
这两具遗骨身上的衣服,估计在尸体腐烂时,被尸水腐化,土里只剩下一些残破的布条。
我和富清江继续在土里挖掘,除了那些烂布条,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证明两具遗骨身份的东西。
这也侧面证实了我的猜测,凶手拿走了死者身上的所有东西。
而靳漓被留在蟒山脚的向阳坡上,凶手只要稍稍动下脑子,就能想到,这个婴孩肯定被当地某户人家收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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