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父子四目相对，无奈却阴阳两隔。

林父泣不成声，仍竭力压制着声音，生怕惊扰到别的客人。

我本以为林豫会劝劝他爸，谁知这小子身影一闪，竟直接穿透房门。我正想追出去，林父已经拉开房门，冲进院中。

可林豫的魂影已不知所踪。

大厅里的灯不知何时灭了，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林父抬着一双泪眼看向我，“豫儿去哪了？”

我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通往大厅的那扇门。

林父踉踉跄跄穿过院子，迈步进了大厅。借着大厅外面昏黄的灯光，我看到林父走进服务台后的房间。

林豫生前住的屋子还没关门，我站在门外站了一会，林父又从大厅出来，快步走回到我面前。

“豫儿到底去哪了？”

“林叔，现在除了地府，林豫已经无处可去。”

林父顿时双脚一软瘫坐在地，我连忙把他搀起，扶他进了林豫的屋子。

“林叔，林豫从来没有恨过你，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如今你们阴阳两隔，还能再见最后一面，已实属不易。你就该好好保重身体，别让林豫牵挂了。”

“小伙子，你也姓林？”林父可能去服务台看了登记册。

“对，我叫林顺。”

“豫儿的鬼魂怎么会跟你回来？”

“我也是无意中遇到他，才答应带他回家，再见你们一面。”

“你还能把他叫回来吗？”

“他既然走了，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林叔，你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林父眉头紧皱，似乎满腹心事。

“难道你也不清楚？”

“诶，我知道他母亲是谁，但他的亲生父亲，谁也没见过。”

“林豫的亲生母亲也在建和？”

“嗯。豫儿的生母叫陆秀英，是塘角村的。当年不知怀了谁的孩子，被家里撵出来，一个人在县城把孩子生下来，还没出月子她就投了河。”

“那你们怎么会把林豫带回家呢？”

“当时我那口子在城里做工，秀英死了，那孩子没人要。我们又没儿子，她就把豫儿抱回家了。”

“陆秀英的家人，也不管孩子吗？”

“秀英她爹是个老古板，撵走秀英的时候就说过，秀英要敢把孩子生出来，他就亲手把孩子掐死。”

“她家不知道你们抱走了秀英的孩子？”

“只有秀英的房东知道，她答应不会告诉任何人，我那口子才敢把孩子抱回来。”

“这么说，秀英家里人，没见过林豫？”

“没见过，秀英死后，她妈变得疯疯癫癫，她爸第二年也死了。”

“那林豫的外婆现在还活着吗？”

“林豫八岁那年就不在了。”

“村里人应该知道，林豫不是你们亲生的吧？”

“没人知道。那时候计划生育查得紧，好多人都躲到外面生二胎。我们说林豫是在外面生了才带回来的，只有林豫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默默点头，林父蓦然问道：“林顺，你到底怀疑居江什么啊？”

“没什么，林叔，你别想太多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你走吧，我今晚想睡在这。”林父一脸落寞环视房内。

床上床单被子都有，倒不用我操心。看来林父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留在这等林豫回来。

我没再说什么，径直穿过院子回了客房。

一道魂影躺在我床上，见我进门，立即弹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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