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村子里走了一段,就能隐约听到敲锣念经的声响。循着声音找去,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搭着灵棚,两个身穿袈裟头戴唐僧帽的老头正在灵前转着圈念经。
灵棚上写着关涛的名字,一对母子站在灵前,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假和尚念经。
关涛死得太年轻,院子里没有前来吊唁的宾客。堂屋那边不时传来几声咳嗽,不知是谁在里面。
我和老祁进了院子,先到灵前上了几炷香。然后拿了五百块钱,走到那对母子面前。
“你们是?”孩子的母亲看着大约三十五六岁,也许十几年龄还要小一点。
“阿姨,我们是关涛的朋友,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我把钱塞进女人手里,侧目又看了一眼挂在灵幔上的遗像。
女人正是关涛的表姨温艳,她拿着这五百块钱,有点不知所措。
两个假和尚朝我们这边看了看,继续念着听不太清楚的经文。
我压低声音问道:“阿姨,关涛怎么会走得那么突然?”
“诶,这都是命啊……”
温艳的丈夫瘫痪在床已经十几年,当初关涛太小,温艳既要照顾丈夫,又要抚养儿子,实在没有能力养活关涛,才让他在孤儿院长大。
关涛从孤儿院出来以后,就住到表姨家,在工地上干活帮补家用。
他专职搭脚手架,干了几年,也没出过什么事故。
前天早上起来,突然跟表姨说,让她晚上炖只鸡。
谁知到了中午,工地上就打来电话,说关涛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死了。
按照用工合同的规定,工地赔了三万块钱。温艳就在自家院里,给外甥办起丧事。
关涛性格内向,住在温艳家这几年,几乎不与村里人交往。所以他的丧事,也就格外冷清。
我提出想见关涛最后一面,不等温艳答应,就走到灵幔后面,看着已经装殓入棺的遗体。
棺木还未上盖,但尸体头脸被白布裹覆,也看不到关涛死前的表情。
不过遗体上浮现淡淡的重影,关涛的魂魄居然还留在体内。
忽然我胸口出现一丝异动,是彭敏轻轻叫了一声“涛子”。
遗体上的重影微微扬起头来,表情呆滞地看向我。
“涛子,是我,彭敏。”
关涛的魂魄好像看不见我体内的彭敏,却能听到彭敏的声音。我赶紧将彭敏的魂魄放出来,让两道阴魂见面。
灵棚里不见阳光,彭敏也不用顾忌,直接趴在棺材边,问关涛是怎么死的。
关涛有些茫然,顿了片刻,嚅嚅说起死亡的经过。
昨天上工的时候,关涛在脚手架上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他担心女孩发生危险,就呵斥女孩赶紧下去。
女孩很害怕,两脚不停发颤。关涛怕她失足掉下去,就上前想把女孩拉走。可刚走到女孩面前,人就不见了。关涛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偏就摔下脚手架。
彭敏困惑地看了我一眼,又问关涛,知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关涛连连摇头,说他以前从未见过那个女孩。
我越想越不对劲,彭敏和关涛显然都是被那个女孩害死,可两人怎么可能没见过此人。
“关涛,你有杨劲松和莫宏瑞的联系方式吗?”
关涛的视线移向灵幔外面,说他手机上有二人的电话号码。
彭敏好像有点意外,连忙问关涛,是不是跟杨劲松和莫宏瑞一直有联系。
关涛点头说是,彭敏便垂头不语。
外面念经的声音终于停下,我轻声询问彭敏,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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