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韩枫没少去邹夫子的私塾混脸熟,虽然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但路线早已烂熟于心。
铁武更是在那次地冥子搞出来的连接杀人案之后,就赢得了邹夫子的认可,这段时间也已经是私塾的常客了。
二人轻车熟路来到私塾前,见柴门半掩,无人接待,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是私塾休沐的日子,平时的朗朗书声并听不到,只是仿佛萦绕着一个老头碎碎念的低沉回响。
“嗨,顽固老头,我们来了!”
一进门,韩枫一边好奇地打量私塾内景,一边大大咧咧地打招呼道。
他现在跟邹夫子已经很熟悉了,知道这老头修养极好,已经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不管你怎么对他,他都只坚持自己心中的看法,因此相处起来也随意了许多。
毕竟前世人人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灵魂,邹夫子既然不待见他,他也懒得像铁武那样卑躬屈膝。
反正什么态度都不影响他垂涎老头儿的羊毛。
然而若是换了平时,邹夫子至少要板起脸来,骂一句“不通礼数”或者“没大没小”,但今天却没有听到。
两人都察觉到异常,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厅屋正中那个正在癫狂挥毫的身影。
比起两年前,如今的邹夫子显得更老了,须发皆白。
不过平时看着还算矍铄的老头,这会儿却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满脸萎靡,眼窝深陷,从来一尘不染的粗布衣衫上,这时竟布满了零星的墨点,一看就是元气大伤的样子。
他对进门的韩枫二人视而不见,只死死盯着自己手上抓着的一把蓍草,嘴里神神叨叨地碎碎念着什么,韩枫他们进门时听见的呢喃显然就是这个声音。
他拨弄一会儿蓍草,又低头在纸上涂涂写写,全是易理中的卦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亢奋而癫狂,但又透着一丝丝的绝望,仿佛被什么事刺激,魔怔了一般。
韩枫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正要上前阻止,却见埋头卜算的邹夫子突然仰天长叹“大凶、大凶”,须发狂舞,随即他苍白的脸上骤然浮现一抹病态的通红,“哇”地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面前的宣纸,整个人也伏于案上,脸上又肉眼可见地变得暗淡无比。
“邹夫子!”
韩枫和铁武见状都是大吃一惊,连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了邹夫子。
邹夫子虽然对韩枫不假辞色,但即使这种别扭的交往,也让韩枫对老头儿有了一个粗浅的认知:
这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所以他即使对旁人严苛一点,旁人也无话可说,因为他自己就堪为楷模;
而且他虽然功成身退,但却一直心系天下黎民。
这样一个好人,韩枫自问学不来,但也不愿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他伸手摸上邹夫子脉搏,但其实却是输出法力,配合着刚恢复不久的神念,探查起老夫子体内的情况来。
不久,他睁开眼,就对上铁武和李君羡担忧的目光,这一大一小急忙问道:“夫子/先生怎么样了?”
“老夫无恙。”
韩枫还没来得及开口,邹夫子却已经苏醒过来,挣扎着从他们怀中坐直,还趁机教育李君羡道,“我辈读书人,每临大事当有静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子!”
“邹夫子,你可别说君羡了,您老自己刚刚的样子可不像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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